2020年9月30日星期三

蕭立聲等六人聯墨贈吳灞陵《聽松圖》

1954年屆「香港藝術界同人第一次雅集」,蕭立聲、陳崇興、許統正、陳菊坡、陳希農和(陳曾)婉嬛聯筆作畫賦詩,並贈送給當時已在報業打拼卅餘載並享有盛名的「報聖」吳灞陵。

蕭立聲題《聽松圖》並款:灞陵先生法家正之,甲午九秋蕭立聲寫高士拜石。其他副和留款有:陳崇興寫遠山(印:陳崇興);統正寫松(印:統正之鉥);坐聽風聲急,波濤萬頃生,壯猶未已,似為不平鳴,陳菊坡,壯字下脫心字(印:陳菊坡);千峰萬壑雲風叫,驟聽松濤起螫龍(印:陳希農);婉嬛補草(印:宛睘)。


蕭立聲(1919-1983):潮安龍湖人,1949年移居香港,1959年在北角街渣華大厦西座436室畫室招徒教授山水畫,後任教香港中文大學,1977年出版《蕭立聲畫集》。蕭氏早期善畫人物,有張大千和溥心畬之風,後期改風格而趨於抽象。此幅「高士拜石」並沒有所拜的大石,完全留於賞畫者之想像;高士畫法細膩威嚴,鬚髮逼真,單目傳神;穩坐交椅般頑石上,下身深藏,唯石下微露一腳赤舄,向前方作揖而拜。遠山彷彿一頂高帽,而迎客松像一面華蓋,恰到好處。雖然出於六人之手,整幅畫卻異常和諧,渾為一體;題字、詩對、書法和印章多而不繁,相得益彰,難能可貴。「拜石」一般寓意米芾拜石和拜受俸祿,所以「拜石聽松」有隱世高人出山救世和「外師造化、中得心源」的雙重含義。

陳崇興:陳少白族姪,康有為子康同家同學好友,為《康有為與戊戌變法》作序;字桐音,廣東新會人,曾續編《外海龍溪志畧》;善詩詞,精書法篆刻,香港中國美術會及風社創辦人,又致力早期大專教育編校國文教材,任培英中學校國文教學委員,屢獲教育部獎項,編著《中國歷史綱要問答》(1960年,與陳菊坡)和《近代世界歷史綱要》高中學生會考必讀等;1955年著《大秦景教流行中國碑文研究》,1957年與陳菊坡編《高中國文》。

許統正:建立正統畫院,1957年「高師誕辰暨黎明、梁法、許統正、雷尚志四弟子畫展」,1959年出《許統正寫生集》(正統、松濤畫室 英皇道664號五樓56室;竹菴山農陳子俊書序:統正依差高師劍父的藝術革命理論,吳師敬軒的新人文主義為立意,採現社會的事物為題材,積廿年經驗,擷取中西畫法的特長,融會貫通,達到美的表現。),1959年8月14至17日應臺灣師友之邀選近作百幀連續四天於中山堂舉辦「許統正回國個展」;1960年4月12日創建國際函授學校(以培育海外青年公余進修專門技術、協助就業、服務社會為宗旨),1963年12月6日《中國學生周報》報教育司署立案「國際函授學校」及校長許統正,1970年於《中美月刊》發表「嶺南派宗師高劍父的新國畫真諦」,1979年改編《篆法百韻歌》;摩門教香港區會1964-1965年創會第二副會長。《南洋商報》:1961年3月15日「立案國際函授學校招生」中國畫系(書法、梅蘭菊竹、人物、山水、花鳥畫法),西洋畫系,實用美術,攝影專修科,中國醫藥系;1962年3月4日「國際學校報免費訂閱」香港政府立案之國際函授學校,二年來在許統正校長策劃下,校務蒸蒸日上,學生遍布五大洋,日前馬來西亞同學李淑芝、華盛頓佘秉近蒞校訪問,足見不虛,茲為使社會各界人士明瞭該校概況起見,已出版國際學報,第一期許之「談函授教育之重要」、鍾教務長之「國畫的地位和要素」、西畫系主任鄭漫生「論多樣統一的美」、陳志傑「書法與人生」、黎國偉「孟子學說述要」、盧干之「吳康博士的教育精神」;1967年4月18日星加坡21-24個展(殷商許戊泉:許君從事藝術工作廿餘年,得名師高劍父、吳康二氏之啟示,畫藝日新,別樹一幟);1967年4月25日畫展圓滿閉幕,特寫法表現畫面,具立體感;1967年6月8日「許統正東方畫展明假人鏡社舉行」(香港萬國藝術家協會名譽會長、國際函授學校校長、大漢藝術學院教授、名畫家許統正,自南來考察函授教育,及探訪該校星馬區學生,數月來先後在檳城、亞羅士打、雙溪大年、新加坡等地展出四次。許教授以多方面之作風見長,能人物、山水、花鳥、走獸、蟲魚,而兼創新法。其運用攝影特寫鏡頭理論表現之特寫法,極博好評,英文海峽時報譽為立體藝術。數月前抵檳時所創之渾元書法作風,猶為凸出。許氏運用東方傳統之道德文化為題材,加上東西雙方繪理技法,寫出簇新之新繪法,極為中西人士之稱讚。茲已定本月9日下午五時半假吉隆坡蘇丹街51號人鏡社舉行展覽。)

1958年李研山、趙少昂、林建同、雷浪六、呂壽琨和張君實創辦「香港中國美術會」,借劉少旅大道33號太乙樓為會址;1959年10月第二屆執委就職聯歡會,執委包括陳桐音和劉大步等,並在花園道聖約翰堂舉辦「香港中國美術會展覽會」,呂化松主持燈謎部,趙世光和蕭立聲負責展覽,許統正等宣傳。

陳菊坡:民國31年中正文教基金會; 陳崇興同族親友,合編多部書籍;與呂化松、陳崇興和陳希農等組織風社,社友多至200餘人,以時雅集,盛極一時。

陳希農:有錄1967年《風社詩畫集》。

婉嬛:可能是曾婉嬛、陳婉嬛,或者陳曾婉嬛;有報導「1949年三月圓社在思豪酒店(Hotel Cecil)主辦「嶺南閨秀書畫聯展」,參加者有港穗女書畫家伍佩榮、李小平、吳國英、余愛全、何秀容、周世聰、張丹、張大家、張芝英、郭南斯、梁粲纓、曾麗卿、曾婉環、楊素影、楊寬韞、鮑月嫻、鮑慧嫻、簡緯濂共20人」。

2020年9月17日星期四

張紉詩《獨登牡丹》詩畫圖與「報聖」吳灞陵

張紉詩中期(1950年代至1960年代初)精品大幅牡丹詩畫圖:構圖布局精美大方,三朵碩大的牡丹花以S形排列畫面重要部分,三朵中型花穿插於大花之間,外圍再傍以三朵含苞待放的小蓓蕾;三三得九,意為至尊,既是對牡丹花的推崇,也是向上款者致敬。設色也較早期的作品更加鮮豔但不失淡雅,以墨為骨的葉子用不同層次的綠色渲染,樹幹乃為仿真的棕色並配以墨色的樹瘤。左上角詩詞「獨繞啼鶯雨露闌,胸中有物壓春寒;登樓賦罷餘香墨,點綴承平畫牡丹。」上款:灞陵詞長雅正;落款:張紉詩;三印:非情非文,張氏,紉詩詩詞。繪畫、書法和詩詞俱佳,堪稱張氏牡丹詩畫圖的絕精之品。


吳灞陵(1904-1976):作家,書法家,旅遊家,收藏家。南海佛山人,有號「看月樓主人」,家學淵源,自幼熟讀四書;既寫得文言,又寫白話,曾投稿《小說期刊》,著有《學海燃犀錄》和《小說家的覺悟》等。青年時期來港,1922年投稿《香港晨報》討伐陳烔明,1923年入報界並於《大光報》實習,1924年任《香江晚報》撰述兼《大光報》記者,1927年開始主持《香江晚報》白話副刊。後歷任《中華民報》編輯,《循環日報》總編輯和《華僑日報》港聞版編輯,縱橫五十餘年,被尊稱為「報聖」,名不虛傳。自1950年起兼職主編《香港年鑑》,喜歡交遊,創辦「庸社」,是公認的最早香港旅遊和掌故專家。其1952年《香港九龍新界》旅遊手冊指「深水灣和淺水灣之間的冬菇洲」,以及「鴨脷洲張保仔殘壘:向西的尖端」。1955年在《港澳尊孔運動全貌》中著《香港孔教團體近狀》。1965年《今日南丫》說:「南丫山」土名「山地塘」或「山城塘頂」,另一名叫「陰山」;北角大排的排口在海底,水深十潯以上,有「馬有」和「澳」魚出沒,澳魚重數十斤,魚肚最值錢;1962年由英軍及鄉民合作築成「四村通路」。敝人新冠病毒前常赴南丫島,从模達灣到石排灣的山路旁還隱約可見當年修建「四村通路」後而留下的水泥紀念標記。吳氏原配張細柳,後續李月英,有三子兩女(錦字)。四十年代末至五十年代初,大批文人墨客流離滯留香港,一切要重新開始;做為本地報業翹首和有心有力的吳灞陵提供了一個寶貴的平臺,成為這些人的「共主」。吳氏收藏不乏投稿和應酬的庸庸之作,但凡五十年代左右私人贈送之作多為精品,張氏的《獨登牡丹》正是如此。

2020年9月14日星期一

官小言 Koon Siu Yin

俗稱「官小言輕」,或者「官小言微」,意謂官小而被輕待。

所住社區常有條幅展示換領新智能身份證不同年齡組群的時間表,時而留意有一年之久。最近剛剛知道,吾屬年齡群組早於一年前已經結束;馬上上網登記排期,今日按時赴政府中心;服務的主任有名「官小言」,甚為得意。為嬰孩取名的父母,是否需要認真考慮其將來的感受?

希望其少言多做?

還是期望其長大後輕言細語,成為典雅賢淑的大家閨秀?

會不會是「小燕」等等的誤筆?

也有可能真誠想其長大後於政府做一小官,平安無慮渡過一生?

無論為何,可想而知,其成長過程,應該受過不少「笑言」。做為其父母,會有何感想?

2020年9月12日星期六

金龍酒家與張紉詩牡丹詩畫 Golden Dragon Restaurant and Peony Poem & Painting

 一幅牡丹詩畫,一家著名酒店,一段曲折歷史,三個香港猛人。

張紉詩早年以詩詞為主,配以寫意牡丹畫和秀挺鍾王体書法,在四十年代被譽為嶺南一絕。《金鈴呵護》牡丹詩畫圖:布局清雅,愛用奇數;三顆含苞待放的蓓蕾「呵護」一朵碩大的牡丹花,牡丹花色淡雅粉白、金黃心蕊點綴其間;枝葉以墨色為主,四枝主幹分兩組一、三排列。右上角配以詩句曰:金鈴呵護祝千回,肯為幽窗次第開;今夜月生歌吹地,看花不用掌燈來。落款:南海張紉詩;印:張氏、紉詩、非情非文。據查,此詩詞似乎沒有收錄在其後來出版的任何詩集。「金鈴」在張氏詩詞中多次出現,其它重複的字組有「呵護」、「掌燈」和「看花」等,舉例如下:

1963癸卯年《贈謝熙》:間揮鐵筆舊生涯,秦漢渾融自一家;絕憶止園春雨夜,掌燈來看畫梅花。

1964甲辰年《越南牡丹詩畫展覽各方雅士紛投賦此為答》:牡丹移種到湄南,姚魏香中意自酣;坐客金鈴拋十萬,行人彩筆過重三;已非復社風仍在,疑是武陵春可探;脫手瓊琚無物報,小流終見海汪涵。

《燈花》:十萬金鈴休費力,何曾開落借春魂;夢回小檠天浮水,風透重簾月洗門;妄擬色香終是幻,相看形影且同溫;連宵數盡更長短,衹惜人前不解言。

《守拙斋所藏明清及近代名字書畫觀後賦謝何建章》:短燈四射秋堂壁,彩筆相輝前代蹟;百靈呵護離刼塵,守拙斋中藏若璧;江山藻繪將千年,摩挲寧忍一人專;無常物得有常主,朋好招邀結古歡;當時山水潑深秀,尚見無心雲出岫;朝市岡陵不可尋,殘軸簇成新錦繡;先哲曾為盛市民,我待承平秋復春;琳琅悅眼且同樂,海天涼雨易黃昏。

極為有趣的是畫軸左右兩邊幅有字雲:金龍食家新張誌慶;張鎮漢(印)敬賀。

張鎮漢(約1912-2007):新會雙水鎮人,1939年創建昌利建築公司,昌利建業公司東主,協昌置業公司董事長,太平紳士,香港政府租務法庭委員,紳士法庭法官,世界龍崗學校董事局主席,香港龍崗親義總會首任會長,世界龍親總會臨時執行委員會主席暨第一屆主席。在建築和實業界有深厚基礎及崇高之社會地位;二戰後承建大型工程,如新型醫院、警署、學校、公務員大厦、徙置區平民屋邨、香港大會堂、海陸空軍營房及宿舍;業務之餘致力於慈善、公益、教育和體育等社會事業,歷任東華三院兩屆首總理並於1958年榮膺三院主席,曾任博愛醫院總理、傑志及南華體育會會長,又為恆隆銀行董事長、香港華人銀行董事等。戰後香港光復,與華倫兩兄弟在建築上風山水起,獲得多項建築獎章,取得政府信任,賺了大錢。張鎮漢是否認識張紉詩,或者經他人購得此畫,不得而知。唐代張九齡嶺南後人多富貴,不知兩位有親緣關係否?

「金龍食家」應該是金龍酒家。香港歷史博物館收藏1930-1940年代香港金龍酒家員工掛章,有字曰:京粵港六大酒家 香港金龍。有書稱:1932年港九風月區業者紛紛結業,並在1935年全面禁止妓寨經營後,石塘咀只剩下廣州、金陵、陶源和珍昌四間酒樓,不少港島新酒家在塘西以外陸續開設,而服務對象轉為針對商業和大型宴會,如德輔道中的大明星酒家、大榮華酒家和街道號碼為188號的金龍酒家。金龍酒家據查應該由高棠(唐)和高湛兩兄弟最早在廣州長堤開設,後擴張經營到香港和其它地方,到1930年代有金龍、銀龍、金城、英京、大華和東昇六大酒家;廣州以外的酒家多與他人合資經營。香港金龍酒家原址據稱為約1925年開業的怡園西菜館,在1930年代改建為金龍酒家,有報導「1935年10月24日上環德輔道中170-188號金龍酒家設宴洗塵胡藝星(胡戎)」。另有報導首位港姐李蘭十多歲化名在香港酒店打工,後來星島日報又稱她14歲(即1937年)已在金龍酒家闖出名堂;有稱李蘭當時在廣州讀書,所以兼職的很有可能是廣州的金龍酒家。杜月笙女兒杜美如說,她兒時最喜歡吃「金龍飯店」的魚翅湯跟什錦炒飯,指的應該是在上海和南京一帶的金龍分店;不同於嶺南廣港的「酒家」稱謂,北方喜稱「飯店」。香港金龍酒家日站時期不明,可能停業;戰後和平復業,張鎮漢很有可能參與裝修,並贈張紉詩詩畫助興。麗池豪花$30余萬建「海角紅樓」,並於1948年4月23日開業廣告稱「由戰前金龍大酒家廚師主理」。1949年麥煥池三子奀、路和珠來港,奀被上環金龍酒家羅致主理粥麵部,號稱「由廣州池記之子麥奀主理」;金龍結業後麥奀自開店,乘著70年代經濟起飛,而出名發達。1957年羅文錦在金龍(酒家) 款待訪港的英國國防部長桑第斯;「御廚」鄺炳均說約11歲時在大金龍酒家做門僮;有多款名菜,有報導「每屆冬令,供烏耳花錦大鱔王」。1968年金龍酒家有稱受暴動影響而結業,並於70年代又重開,因為福臨集團楊潤全稱其當時在「四大酒樓之一的金龍酒家」學徒廚藝。金龍酒家原址已於1991年改建成現在的「金龍中心」,而現今港九兩處的「金龍」或者「金龍船」和原來著名的金龍酒家應該無半點關係。

此幅《金鈴呵護》牡丹詩畫圖前主人為美港兩地大佬李時佑 Jack Lee,合勝堂首席元老,有言「生死有命,富貴有天;修短隨化,終期於盡」。李氏生於1916年10月(有稱1914年),臺山桂水鄉龍邊村人,少時就讀嶺南大學,後赴美至舊金山中華航空學校,於1941年同旅美中華民國空軍同學會會員返國到重慶加入王叔銘麾下參加抗日戰爭,負傷後留退重慶休養;抗戰勝利後到廣州經商,活躍於廣州和香港兩地,並於1949年移居香港;1953年返美於舊金山開「小金龍餐館」,不久火災後改建成樓高三層的金龍酒家,再後來拓展到其它城市,並開創和經更大規模酒家及夜總會綜合性大酒樓,如海城,等等;1977年轟動一時的華埠血案就發生在金龍酒家;70年代再度於香港經營酒樓和夜總會等業務;因牽涉到2006年2月27日梁毅(藝)命案而移居香港,直到2015年5月13日去世。李氏有兩子:文江香港行醫,文基美國繼承祖業;去世前安排多家拍賣其收藏,張紉詩的《金鈴呵護》詩畫圖正是於其去世倆周後的5月31號拍賣的;李氏是如何得到此畫的,無得聲明,但肯定與金龍酒家有關;其是否參與戰後香港金龍酒家的投資經營,也遺憾地不得而知。

後記:有文章稱「一九四九年後,馬老二移居香港,沒有了西關門巷的庭院深深,他仍然不改好客的舊習。每周六上午,中環電車路旁,金龍酒家的茶敍,依然少不了他鶴立的身影。」

2020年9月8日星期二

此「四房」不同彼「四房」This "House" is different from that "House"

 眾所周知,賭王何鴻燊生前娶有四妻妾,號稱「四房」。自古以來,富貴之人多妻妾,每逢嫁娶,會另起居舍,多為獨立的房屋,故而稱為「房」,可以理解。

周潤發香港開祖周啓文的墓碑和其在世南丫島後人都稱其生前也有「四房」。

據載,周氏僅娶車氏一人而終;但生有四子,各自成家立業,其後裔枝葉繁茂,以「四房」裔孫自稱。周啓文可能曾為「海盜」,但從歷史年齡推算,充其量僅為未成年的童子軍而已,未曾富裕。失敗後退居香港仔水塘處時,平壤開田,過著平民的生活。平民家男丁成年娶妻立室,多建新房室而獨寑,從而稱「房」,也不足為奇。周氏一族屬群聚式的客家人,歷史地圖和遺跡都顯示早期周氏在黃竹坑舊圍村和南丫島榕樹下村的居舍都是一排排的「排屋」;所以肯定周氏祖先的「房」,不是獨立的屋,而是相連的室。

2020年9月6日星期日

千年真言與香港現狀 Everlasting Truth for Hong Kong

真理名言,古今一揆,經得起時間的考驗。今日讀史書,兩千年之久先賢真言,特別適用於近年香港之亂,不勝感慨。

孔子雲:「政寬則民慢,慢則糾之以猛;猛則民殘,殘則施之以寬。寬以濟猛,猛以濟寬,政是以和。」司馬光和曰:「斯不易之常道矣。」

東漢崔寔《政論》說:「猶豫歧路,莫適所從。濟時拯世之術,在於补綻決壞;支柱邪傾,隨形裁割。。。俗人拘文牽古,不達權制,奇偉所聞,簡忽所見,烏可與論國家之事哉?頑士暗於時權,安習所見,不知樂成,況可慮始?苟雲率由舊章而已。。。聖人能與世推移。。。熊經鳥伸,雖延歷之術,非傷寒之理;呼吸吐納,雖度紀之道,非續骨之膏。蓋為國之法,有似理身,平則致養,疾則攻焉。夫刑罰者,治亂之藥石也;德教者,興平之粱肉也。」

2021年1月6日53名攬炒初選參與組織者被捕

2020年9月4日星期五

香港仔海鮮舫與張紉詩 Floating Restaurants at Aberdeen & Famous Female Poet

香港仔海鮮舫多年經營不善,於2020年3月2日藉口新冠疫情正式結業,本地遊客眾人多有惋惜感嘆,但對其歷史和曾經的輝煌卻頗有誤解。

香港仔最早服務性餐飲船應該始於上世紀廿年代末的歌堂船(又有稱禮舫),主要服務水面人和漁民的婚喜聚會和鴨脷洲及香港仔墳場孝子拜山禮葬先人。日本投降香港光復後出現了以日本登陸艦改建的廣寒宮和舊貨船改造成的福生海鮮舫,兩者在70和60年代相繼結業。後又有以福音船改業為海鮮舫的漁利泰,於約70年代上岸經營同名茶餐廳,其舊標牌隱約可見於東勝道和洛陽街交角處二樓外牆。同時於1947年左右有太白海鮮舫,幾年後按江南和廣州一帶流行的畫舫而定制新的豪華食船,從而開啟了香港仔高檔海鮮舫局面,稱霸廿年,直至60年代後期海角皇宮和70年代中後期珍寶(1991年後改稱珍寶王國)的出現。

1963癸卯年,張紉詩著墨《蔡念因邀宴太白酒舫屬題竹蔬圖》:「莫問山長與水長,今宵能共一船涼;平原竹有凌霄意,道在蔬根味始香。」當時還沒有隧道,從半山到香港仔有四條路:經薄扶林道,海景為主;從山頂順貝璐道而下,景觀最美;經灣仔司徒拔道,山野鄉村為主;繞道大潭水塘,悠然婉轉自得。蔡氏為取悅張氏應該多次款待並嘗試過所有路線;而1963年正值求偶的中後期,估計最有可能取路薄扶林道。當時湖南街以南和東面的香港仔大道都是平坦無遮攔的廣場,相當壯觀開闊。驅車至此,移步廣場一角接駁碼頭,再登小艇,不幾徐徐而至灣中(現鴨脷洲政府中心對出海面)的太白酒舫,夜幕降臨、燈火通明、彩畫美景、佳餚良酒、盛夏卻伴以涼涼海風,是何等的浪漫怡人,焉得不獲美人歸?

蔡念因(1912-2013):「壽星公煉奶」富商東主,48歲越南邂逅張氏,一見鍾情,驚為天人,苦戀三年贏得美人歸。1963年夏正是蔡氏熱烈追求張氏的年月。張氏歸仙後葬於生前最愛長洲,蔡氏為其建「宜亭」:中日戰後歸廣州,與藝苑人士往來,書畫排遣。後來遷居香港授徒,再天涯遍南洋群島,以詩畫結交文友。蔡念因慕其為人,遂以訂百年之好,並偕往美洲、日本、台灣各地,後倦遊歸港,居於半山宜樓。愛長洲遠離市塵,民風淳樸,常偕遊該處。

張紉詩(1911-1972):名換轉(又有稱轉換),小名宜,南海人,故鄉獅子山江尾,世居廣州關西。早年受經學於名儒葉士洪及桂南屏,兼研詩詞書畫。曾任中學文史教員、小學校長。工詩詞,有《張紉詩詩詞文集》和《西子妝慢》。廿八歲歸中山唐氏子,後來夫婦仳離(估計因為体弱不能生育,雙方和離),從此潛心文藝,兼法鍾王,秀拔灑落;畫以牡丹為擅場,詩詞則神來飛揚、骨格靈秀。號稱「南海明珠-當代傑出才女、詩書畫家」。又讚:「才情橫溢,往往有佳句,不肯稍讓鬚眉」;「雄張筆陣,即是書仙;閑寫天香,亦儕畫伯」;「一時風月誇聲價,幾處江山擺姓名」。梅花詩社社長余國柱(君一)曰:「紉詩之詩詞文章書法繪畫成就極為超卓,完全可以媲美宋代詩人李清照!」陳明玉嘆美張氏牡丹曰:「千叢奼紫萬嫣紅,如此榮華豈意中;一力能開新世界,不須虛拂待東風。」董橋:「張紉詩,嶺南大詩家,一手蘭亭体硬朗得要命;張先生似乎格外推崇周煉霞,說字好畫好詩詞更好;還說廣東馮文鳳的字最好。」

不才有幸獲得兩幅張氏早期(40年代中後期至50年代)牡丹詩畫,詩、書、畫、印、布局和留白,上乘皆佳,而兩首詩詞似乎沒被錄入其後來的詩集,極其難得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