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6月22日星期六

Antique Serravallo Trieste Bottle 施務露舊瓶

去年仲秋雨後的一個週末(2018.9.29 Sat),天氣清爽、適合遠足。乘船至南丫島模達灣,循山徑前往南面的石排灣。快到終點時,在榕樹下村古遺址不遠的一個臨徑的山坡發現一隻大雨過後露出半截的玻璃瓶,小心提取。不久至石排灣,落腳灣內唯一小店飲食小憩。與周姓店主閒聊間得知榕樹下村為其族先人原居處,遂展示舊瓶,言之可能是其先人遺物,願意無償讓與。店主不允,留作紀念。歸途,清洗淤泥,愈感不一般。


上網查詢,發現1890年的一則廣告:
Has been awarded 23 Gold & Silver medals
Serravallo’s Tonic (Bark & Iron Wine)
J. Serravallo, manufacturing chemist, Trieste (Austria)
British Depot: 46 Holborn Viaduct, London.  Price 3/6p a bottle
- Anaemia, Dyspepsia, Debility, Convalescents from severe illnesses, Influenza, Fevers etc
In Malarious quarters it is a cure malarial prophylactic。


稍微晚期(約1902年)廣告用雙語:
Serravallo’s Tonic (Bark and Iron Wine)
Cures: Anaemia, Chlorosis, Debility
Readily taken for its delightful taste
J. Serravallo Chemist Trieste (Austria)

施務露金雞鐵樹酒乃補劑之聖品風行
世界遐通盛飲功能滋血健胃提神培元

對比後,認定此瓶應該不晚於1960年,很有可能是1910年左右的產品。
一週後,再次返南丫島石排灣小店,告與周店主。店主謙稱無用,希望敝人繼續留做紀念。

2019年6月21日星期五

九龍名稱起源 Origin of Kowloon Name

香港九龍名稱的來源已經說不清楚,因為九龍地區並無九條山脈,但被一致認同的是九龍一地名源於早已消失了的九龍村。那九龍村的名字從何而來?
其實,古時以對面的島嶼命名村落並非罕見;可以合理推斷,九龍村之名源自南面不遠的香港島。
香港島有很多山峰,「九」可能是一個泛數、指多的意思,也可能是指確切的九座山峰、龍脈之意。從九龍處南望,東起鶴咀山、西至扯旗山,九座主要山峰矗矗,儼如九條猛龍,而九龍半島本身則像一顆璀璨的珍珠吸引、安撫着龍族。
如是,為何香港島沒有被稱為「九龍洲」呢?此乃千古之謎,有待破解。

另註:
港島東南的鶴咀半島曾被稱為「龍脊(背)半島」,而其中一段山路至今被稱爲「龍脊」。港島也曾經被稱為「鰲洲」:鰲,「龍生九子,鰲占頭」。這些名稱,都和「龍」、「九龍」有關。
蘇子夏編、1940年初版《香港地理:山海依舊風物在》稱九龍「以有官富山西部南來之小山九,故名」,但已無從考證;另註「有謂九龍一名,乃因自香港北望,官富與大帽二山呈有高峰九,故名」,未免牽強。

周潤發先祖拓居香港仔水塘 Chow Yun-fat’s Ancestor (2)

皇家工程師歌連臣中尉1845年測繪的地圖《The Ordnance Map of Hong Kong Surveyed by Lieut. Collinson.R.E., 1845》顯示:部分香港仔上水塘、大部分下水塘和香港仔濾水廠一帶在1845年是大片開墾田地,說明當時這些地段為山谷平原,緊靠原「香港仔瀑布」中上游,水源充足,適合農田耕作。
此地圖在現香港仔上水塘北岸山坡中間位置、近金夫人馳馬徑南端盡頭,同時標註了兩座墳墓。周潤發先祖《清十一世祖啓文周公、車氏孺人之墓》墓碑指「咸豐九年歲次己未葭月吉旦重修」,可以推測先祖夫婦二人離世時間不同、分別埋葬於不同但相鄰墓穴,於1846年至1859年間被後人起骨、重新合葬。
碑文又指「自康熙六年派居新安九龍」,即1667年周公啓文居住香港九龍。當年時值遷界令禁海時期,整個新安縣衙門沒有百姓可管,以致知縣張璞申請及獲批撤銷新安並併入東莞縣;可想而知當時沿海禁區的香港九龍怎麼會有平常民眾居住?
1668年清廷在畢架山設置九龍墩台(砲台),加強沿海防範(1682年改為九龍汛,意謂著不僅僅是岸上防守,還增強了海上巡邏);復界後1669年重置新安縣,但到1670年知縣李可成蒞任,卻發現「遷民未歸者甚眾」;隨後幾年有「三藩之亂」,海盜猖獗、佔領沿海地區多處島嶼,雖有民眾遷入,但大多數處於新界和遠離海岸的九龍地帶。1676年海盜(應是鄭成功之子南明延平王鄭經部下)攻陷九龍彭蒲圍(今鑽石山附近的大磡村),據林氏道義後人族譜稱,「康熙元年奉移,七年復奉舉。所移所復之間,男婦丁口所失尤為幾希。王丙辰15年(1676),冤遭台灣海匪百有餘船攻破圍垣,在敵者萬無一生,僅存外出之幼童、牧牛、攻書者幾人而已」。1679年清廷再次頒布遷界令,直至1683年平定台灣後,才再次「展界」復遷。1684年,清廷官方需獎勵招募外地人遷入以補充人口。1688年《新安縣志》有「香港村」的記載,而此香港村很有可能包括香港仔瀑布中上游峽谷平地(現香港仔水塘一帶)的農戶和石排灣(現香港仔)居民。
綜上所述,合理推測:周潤發先祖周公啓文1667年時為十來歲的反清童子軍,被隨派至香港九龍,叛軍失敗後於1683年左右隱居半山峽谷平原之處(現香港仔水塘附近),務農、娶妻車氏,生四子。《香港大老周壽臣》一書指,周啓文三子「裕進公誕生日期起計至今已達二百八十三年」;此書初版於2006年11月,估計周公裕進出生於1723年。約1690年三十來歲的周啓文娶年幼車氏為妻(在當代並不罕見),於約1690年至約1725年三十來年共同育有十來名子女(女子無被計入墓碑或者家譜上);到1758年左右四子均已成家立業,人口有可能暴增至40人左右,峽谷平原稀有田地已經不堪負荷,需要尋找新的居住地。1759年周族後人遷徙至現黃竹坑的「舊圍村」,建立新的「香港圍村」。是否全族遷徙,還是部分族人在不同時期遷徙至不同地方(如南丫島),已經無從考證。
另外估計周公啓文於1730至1740年間離世,而車氏逝世約在1760到1770年間,均埋葬在周氏一族家居田園北面的山坡,南向眺望、守護着子孫後代的家園;此作法符合清代家族土葬的習俗,從而為周潤發先祖周公啓文曾拓居香港仔峽谷平地(現香港仔水塘)的另一有力佐證。

參考:
《啟德明渠歷史研究報告》
《香港歷史大事年表》
2021年4月12日:1810年序《新安客籍例案錄》所列東西北中四路客籍村鄉名冊沒有香港圍或者石排灣。後者可以理解,石排灣為本土或者水面人為主的村落,不屬客籍。周壽臣和周潤發祖先族人的香港圍村明顯是客籍,而且當時應該已經具有一定的規模,但為何沒被在錄呢?參加科考是要上查至少祖宗三輩的,一定會查出周啓文原為海盜或者反清義軍的事實。周氏一族可能自動選擇低調,在周壽臣(此時已經查不到周啓文輩份)之前名不經傳,無人參加科考,這也從另一角度證明周啓文的特殊背景。
香港當時屬新安東路,在錄冊的客籍村鄉有:船灣、牛牯角、上下輋、馬鞍岡、大坑、掃管笏、城門、葵涌子、青衣、淺灣、九肚、花香爐、沙角尾、掃管莆、沙田、爛泥灣、大腦、中心村、黃竹山、大水坑、九龍、大嶼山、背凹何、烏蛟田、蓮麻坑、禾坑。掃管莆即今日位於香港島銅鑼灣的掃桿埔,就是說:在1810年以前香港島至少有一家村鄉已經參與了國家級的科舉考試,誰還敢再胡說在開埠前香港島是一座荒島?

2019年6月16日星期日

周潤發先祖不是香港圍村創建者 Chow Yun-fat’s Ancestor

很多文章新聞報導稱,周潤發先祖周啓文於1759年建(或者復建)香港圍村,是與事實不符。
《清十一世祖啓文周公、車氏孺人之墓》有雲:「祖諱啓文原籍南雄府寶昌縣,自康熙六年派居新安九龍,原配車氏生有四子:長裕興、次裕宗、三裕進、四裕生,是為世居之派祖也。茲卜吉合葬,土名香港炭山,坐艮向坤,勒碑永垂不朽雲。奉祀四大房裔孫等㒰立。咸豐九年歲次己未葭月吉旦重修。民國廿五年歲次丙子重修。」之後列有四房男丁裔孝賢孫名單,統計大房28人,二房22人,三房62人,四房46人。其中周英華、國明、國泰的墳塋有文章稱在南丫島。
康熙六年是公元1667年,距離1759年有近百年之遙,周啓文又怎麼可能建村呢?
有雲,北宋理學名儒周敦頤的後代在南宋年間遷徙到廣東南雄珠璣巷,其旁枝於康熙年間移居香港新界九龍,與上述碑文不同而和。何人派周啓文來九龍?周壽臣曾經戲言港督葛量洪,稱其周氏祖先曾為海盜。1661年康熙頒布遷界令禁海,到1669年改令展界復遷,1667年間只有清廷官府將兵人等或者海盜之流才會被派駐九龍。如若周啓文有官職,為何碑文隻字不提?海盜之説,不是空穴來風,作為周敦頤的後代,是否和佔據台灣抗清的鄭成功之子南明延平王鄭經有關聯?
很有可能的是,通曉風水的周啓文為自己在香港仔水塘處覓得一塊風水寶地,復界後九龍的位置不保,率領全家遷徙至現香港仔水塘道東段和半山坡靠水平坦之處,子孫繁衍不息。後來澳門和黃埔港成為歐洲商人的重要貿易口岸,沿路吸引各路海盜,香港治安變差。1759年清廷宣布廣州為唯一合法對外貿易通商港,使得香港海盜之患有增無減,於是周氏啓文後人搬遷到相當隱蔽、易守難攻的黃竹坑河谷平原北面半山平台處建立香港圍村。這樣,周氏子孫還可以繼續保護拜祭附近派祖周啓文之墓。
南丫島榕樹下村(現在石排灣村)周氏居民據稱是三房周裕進的後人,周壽臣的後人著書也稱其香港二世祖為周裕進,但與周潤發同祖的橫塱和高塱周氏主要為大房周裕興和二房周裕宗的後人。而現在留在黃竹坑的是四房周裕生和部分三房周裕進的後人。周氏一族何時分家移居南丫島是有爭議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從香港仔分離出去的。榕樹下村的地理位置與香港舊圍村極其相似,兩者西面都有同名的海灣「石排灣」;橫塱和高塱都是河谷平原,和黃竹坑類似,不才前不久一片文章已經解釋過為什麼叫黃竹坑為「黃蓢塱」不足為怪。

註:有專家指周潤發祖先在約1710建橫塱村;榕樹下村說明牌稱已建村200餘年。都沒有提供任何可以論證的證據。

參考:
《南丫沙埔拼圖》
《香港周氏簡譜》
《白手興家:香港家族社會1841-1941》
《黃竹坑故事:從河谷平原到創協坊》
《香港大老周壽臣》一書之世系圖中,人名除了開祖周公啓文和其四子之外,沒有任何名字出現在1859年和1936年重修墓碑的名單上,說明周公壽臣一系可能沒有參與祖墳的重修。聯繫作者,一再強調壽臣公一系別於南丫島或者長洲之系。雖然如是,南丫島榕樹下村、橫塱、高塱和黃竹坑新、舊圍周氏後人都奉周公啓文為香港開祖,也都承認為其四子裕興、裕宗、裕進或者裕生其中之一的後裔。至於長洲一系,本人毫無頭緒。
成龍1983年電影《A計畫》里的仕紳周永齡很可能影射周壽臣或其先人為海盜。

香港舊圍確實是「圍村」Thought on Old Hong Kong Village

黃竹坑舊圍原稱「香港圍」村,位於香港仔隧道西面,而新圍在其南邊。參觀過新舊兩村的人會覺得名不符實,因為看不到任何「圍」的跡象。舊時命名村落一般通俗易懂,古樸的原居民不會刻意造假誤導。那又是為什麼呢?
皇家工程師歌連臣中尉1845年測繪的地圖《The Ordnance Map of Hong Kong Surveyed by Lieut. Collinson.R.E., 1845》,明確顯示當時的香港圍村:面南偏西、前面有階梯(說明村落的地基高於村前的地表,其實其他英國人早期的描述也指出整個村落建於一個平台之上),階梯後有一段圍牆,呈部首「冖」形狀,其它三面由樹林和山包圍,顯然是借助了自然環境而建成了一個得天獨厚、大部分為天成的「圍牆」。說明原香港小村確確實實是一個圍村。
另外,地圖清晰地展示了「圍牆」內有五排相連建築,最前面稍長,其他四排相等,估計前者為供奉祖先神靈的宗祀堂、卜卜斋私塾和其它共用場所。參照現存的南丫島榕樹下古村落排屋*,每排應該大約有8-10戶相連家居,總共約32-40戶;如果把第一排部分計算在內,應該有約50戶房屋供周氏族人居住。港英政府1854年4月發布1853年年底每一戶華人問卷普查結果,香港圍村人口總共183人,成年男子70人,成年女子50人,與估算的32-40戶相符。為何現在的舊圍沒有任何當時古村的痕跡?需要仔細探究以後的歷史。
很多跡象表明,大約1860年代開始,香港圍的周氏一族開始遷徙,向現黃竹坑新圍村(雖然所建新村已非圍村,但仍然留用其名)擴展。為什麼?是周氏人口增長過快?不全然!
1854年初香港圍村周氏男丁共107人;1859年底重建其族派香港祖先周啓文夫婦墓碑顯示有158名男丁,其中包括二房和三房各22和62名可能是已經早期遷徙到南丫島的分枝。即使假設未有分枝,五、六年後增加51名男丁,1859年時總共人口應該不到300人(按1854年初圍村的男女比例得數270人),對於已有四五十座房室的圍村,應該可以應付。那為什麼還外遷?和附近人口的暴增有一定的關係。
1855年3月和1856年4月政府發表的普查結果表示香港村(應該是現黃竹坑)總人口分別為464和493人,而增加的人口主要是成年男人:1854年初成年男人70名,1855年初和1856年初分別暴增至280人和317人,顯然有大量單身男人和年輕家庭湧入黃竹坑**。所以,周氏一族分家向外遷徙,也是為了佔地和擴張。另外,當時治安變好,海盜不成問題,人們對居屋的需求也有所改變,新圍村所保存的1890年代的獨立古屋比以前的排屋式房室更寬敞、用料更講究。第三,河谷平原地表除了地廣之外,比起處於偏遠地段和高台之上的舊圍村,更加便利。遷徙到新圍村以後,周氏一族漸漸放棄了舊圍村,有文章指日軍佔領香港期間,有避難夫婦躲藏舊圍村時只有四戶人家。光復後至六十年代,大量百姓移民湧入。經過幾十年的時間,不斷的改建和擴建,永遠改變了舊圍村原有面貌和本質。現在的住戶基本上是60-80年代搬入的移民,基本上與舊周氏一族無關。

* 據稱榕樹下村原有兩排相連組屋,每排八間,共16間,可容納約百人,與派祖周啓文墓碑上三房有62名男丁數目相吻合。現在只剩下前排門面,門框上尚留有少許精美雕工。
** 1854年廣東各地天地會接連起義,戰火紛飛,多處淪陷,廣州府被圍攻數月。1856年英國和聯軍藉故爆發了第二次鴉片戰爭。
***在排屋不遠的東南處、被樹林圍繞,有一個獨立的建築,不知是否周氏族人用來畜養豚禽還是儲藏穀物?

2019年6月12日星期三

香港仔古石刻與「夔」崇拜 Decipher Ancient Stone Carving

香港仔東、黃竹坑葛量洪醫院北、南風道西有一古石刻,專家斷定為3500年前青銅時期先民留下與雷有關的雕刻。更確切的講,應該是新石器晚期後段(公元前2400-1500年)。此古石刻與長洲、龍蝦灣和蒲台島的古蹟石刻相似,其紋式和商周時期的青銅器和廣東一帶出土的幾何紋陶器有雷同之處。
夏商和周早期沿海地區古民的生活應該是相當困苦的,不會做費資費力又不甚討好、與生活生存相關甚微的事情,況且不是一般的個人和文化能夠雕刻出如此巨大、精美、標準的圖案,所以這些石刻不應該僅是單純的雷符號,難道是代表着更高層次的崇拜信仰?
其實,這些古石刻的紋樣很像古代傳說中的神獸「夔」。《山海經·大荒東經》雲:「東海中有流波山,入海七千里。其上有獸,狀如牛、蒼身而無角、一足,出入水則必風雨,其光如日月、其聲如雷,其名曰夔。」說明在古代神話裏,「夔」代表了雷、電、風和雨。眾所周知,雷往往伴隨着雨水出現,古人一定知道兩者的聯繫,但並不一定清楚其中因果必然關係。廣東有諺語稱:「悶雷轟天邊,大雨落連天;響雷在天頂,大雨即過境」。雨水又是適合飲用的清潔淡水,對於水上人和生活在海邊的古人民的生存至關重要。夔,「不游濁水,不飲濁泉;飲於清,游於清」,是清潔淡水的代名詞。青銅器和紋陶的「夔紋」初以大口、卷唇、無角、一足、卷尾的形式出現,後漸漸簡化成幾何紋的方式來表現。
航海漁民樂施好客,缺少米柴時很容易向其它漁船借要,但是如果缺飲用水就會相當麻煩,一般很難向偶遇的漁家討得到清淨淡水,可想而知淡水對漁民是何等重要? 如果在海上不幸用完淡水,一般只能祈盼老天爺下大雨或者靠岸附近的島嶼尋找,所以漁民往往特別重視海中島嶼存有淡水的地方。不難想像,3500年前的古人會在這些有適合飲用淡水島嶼的地點留下記號,並會在取水時舉行慎重的崇拜儀式。何種儀式,沒有記載,我們可以想像。據推測,留下這些富有中原文化意涵的「夔紋」石刻記號的很有可能是來自浙江一帶的古越人,而非當時相對文明落後的本土古南越人,除非古南越人在3500年前已經融入了中原的文化。
值得一提的是,大約3-4000年前,海平面比現在高出約4米左右,即是意謂著:香港仔大道、黃竹坑道和整個黃竹坑平原古時都在海平面下,而且南朗山當時很可能是一座孤島,所以古石刻出現時應該是位置於海邊的溪澗。溪澗的遺跡告訴我們,古時此處由北向南有一條從高山入海的潺潺溪流,後來幾千年由於沖積平原的形成,落差變得越來越小,溪流不斷西移到香港仔瀑布和其它隨著海平面的下降而變得落差相對較大的路徑,最終變得幹凅。

另註:
近代發現古石刻北部不遠處有個大溶洞,政府曾考慮開發商業化。不知同古石刻和溪澗是否有何關聯?晉代《博物誌》雲:「南越巢居,北朔穴居,避寒暑也」。不知古越人南下到此是否曾居於此溶洞?希望政府考古學家慎重。
水佬話:「落大喜」指下大雨的意思。可見清淨淡水對於水上人的重要性。

2019年6月8日星期六

香港仔最早差館 Oldest Aberdeen Police Station

據說,香港仔最早的差館在1845-1847年間建立,而現位於蒲窩位置的舊警署是1891選擇新地址後建的,那最早差館的原址在哪裡?
時任中國貿易副代表兼香港副政務官的莊士敦1843年初觀察到:除赤柱外香港仔(時稱石排灣)也有一已經破舊的公共建築(官舍),顯然是清朝官員定期來港島辦公、納稅時暫居的場所。有稱,英軍佔領香港島後,除了在水坑口和中環駐軍,還留守了部分軍隊於赤柱和石排灣;香港開埠頭幾年沒有任何記載香港仔新建築,很有可能是借用了當時清朝留下的官舍,並被後來的差館沿用,何時改建或擴建,不得而知。1845年據報香港總共有171名差人,同年開始在香港仔籌建可供騎馬的差館。1856年5月憲報公告:副港督主持的地房產委員會將於6月11日在香港仔(石排灣)差館舉行聽證會。之後關於香港仔差館的憲報有:1869年指差館的馬廄已經不適用;1870年為香港仔船塢而鋪設政府電報電纜到差館。約1890年發佈的地圖《China Hongkong surveyed by Captn Sir Edward Belcher in H.M.S. Sulphur 1841. With corrections and additions to 1878-83.》中清晰看到兩船塢(Lamont 和 Hope Dock) 東南角前方有一個大「石排」,而「石排」正北偏東的半山坡上標明為「Police Station」(即警署)。地圖《The Ordnance Map of Hong Kong Surveyed by Lieut. Collinson.R.E., 1845》顯示,此處在1845年確實有二座較大的建築;英國國家檔案館1874年9月22日颱風過後的照片(見下)也顯示,現香港仔中心北面山坡上原有一約兩層高的建築。

綜上所述,不才認為最早差館舊址應該在現在的崇文街「香島道官立小學」後面,現嘉諾撒培德書院和聖伯多祿中學新址範圍內。退休警務高級督察凌劍剛先生新書《尋找開埠百年警署故事》指出:早期差館選址位置具戰略性:控制交通要道和監控民居;地勢位於高位置,居高臨下;易守難攻,進可攻,退可守。此舊址完全符合以上條件:觀察「香島官小」左右,明顯看到以前的地基比現在高出數米(特別可見東面浸信會還露出被劈削山的痕跡);早期的主幹道是鴨巴甸路(Aberdeen Road),包括現在大概石排灣道、香港仔大道、水塘道,西通薄扶林、中環,北通灣仔;後來又修建了北上直通山頂的鴨巴甸新路(即現在的貝璐道)。當時沒有填海,在此山坡可監視不僅整個石排灣的居民和漁戶,連田灣、鴨脷洲和部分黃竹坑都可以照應。另外,位於其左右的中西廟堂也不同尋常。西面聖伯多祿羅馬天主教堂據稱1849年由牛房改建成小禮拜堂(Chapel), 是香港仔最早被殖民政府批出的地段(A.I.L. 1;999年期);當時的香港仔很少有歐洲人,處於邊陲,治安又差,傳教士一定會選擇離差館近的位置較為安全。東面天后廟,建於1851年,觀測其規模,除了拜神之外,應該也是華人議事辦案的場所;早期居民不信任西方人,又尊重清代傳統,蒲窩舊警署腳下的「大王廟」同出一轍*。不才估測,1841-1846年,少數駐軍和後來差人修復沿用了早期清朝的香港仔官舍,1845年籌建新差館並於1847年正式使用,而舊官舍很有可能變成了馬廄;1891年被棄用,搬入現在的蒲窩。
參考:
A.R. Johnston, Deputy Superintendent of Trade, “Note on the Island of Hong Kong”.
W.T. Mercer, Colonial Secretary, 15 May 1856, “It is hereby notified, that a Commission, of which the Honorable The Lieutenant-Governor is President, will assemble at the Aberdeen (Shekpaiwan) Police Station on the 11th next month and days following for the purpose of enquiring into all disputed claims to Lands and Houses in or near the outlying villages, and of ascertaining the best manner of leasing ground to parties desirous of cultivating Trees, Fruit, Vegetables, Grain, and such articles of produce as maybe suited to the soil.”
* 蒲窩舊警署腳下的「大王廟」約建於1901年,1980年代被翻新並稍有擴建;其附近其它小廟都是1980年代某人霸地修建,以賺取香火;其它半山坡的廟宇應該是1960年代,寮屋居民上樓後留下被人改建的。

香港仔眺望外「零丁」島 Aberdeen Looking Lingting Island

今早天氣晴朗,視野甚廣。登上樓頂,四周島嶼一覽無遺。不僅可以看到周公島、喜靈洲、大嶼山、長洲、南丫島,還可以隱約望見擔桿島、二洲島、直灣島和外伶仃島。伶仃古時為「零丁」,不盡想起740年前文公天祥所寫《過零丁洋》。

上巳日,張元帥令李元帥過船,請作書詔諭張少保投拜。遂與之言:「我自救父母不得,乃教人背父母,可乎?」書此詩遺之,李不能強,持詩以達張,但稱好人好詩,竟不能逼。

辛苦遭逢起一經,
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風飄絮,
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灘頭說惶恐,
零丁洋里歎零丁。
人生自古誰無死,
留取丹心照汗青。

鐵骨丹心,可歌可泣!
零丁洋(現伶仃洋)位於大嶼山西南海面,此詩證明至少在元代以前從廣州北上的主要海航路線在零丁洋,一般不會經過香港島和其東南的博寮海峽。

文公祖父文時習,父文儀,叔父文信之子天瑞留居惠州,天瑞四代孫孟常移居新田,成為香港文氏開祖。

2019年6月4日星期二

香港仔百年芒果樹 Mango Tree Over 100 Years Old


20年3月4日:收到正式回覆,因有「structural defects with poor tree vigor」不會被收入目錄,不明所以。很可惜,且不知樹木真正年歲和背景。
11月7日:在不斷追問後,今天終於收到地政署斜坡維修科的答覆,話已遞交漁農自然護理署提議此芒果樹為古老和有價值保護的樹木。期待佳音。
10月31日:多月過去,政府部門、個人互相推諉,每次寫電郵盡是官話和廢話、又長又空洞,讀起來像法律文件、目的主要是要避免做實事、落下任何責任,著實令人失望。

一年前中區舊警署「大館」開放於公眾,其庭中60餘年的芒果樹備受矚目。殊不知,香港仔舊警署西面山坡地有一個百餘年的芒果樹,幾乎無人留意。曾詢問有關部門,沒有被政府註冊和保護。
此樹樹冠參天,樹高十餘樓層,樹幹粗大,需二人合抱。主幹頂部不遠處的再分枝處,有一碩大樹瘤,儼如高僧禪座。周圍廟宇林立,香火綿綿不斷,不知何方神聖會到此停留打坐?
傳聞,「大館」的警官對芒果樹特別崇拜和迷信,其果實豐疏狀態預警長官的升降與榮辱。此類信仰,可能由來已久。早期的差館雇用很多殖民地的東印度人,是否與印度的宗教習俗有關?早期的芒果樹是否來自印度?都不得而知。差館與芒果樹的神秘關係有待破解。
聽樹下打理神廟的大媽講,此芒果樹樹齡超過百年,所產果實偏酸,不易食用,應屬野芒果類。環視周邊,此地應該舊時屬於原「差館」的地盤範圍內,果樹很有可能是1891年間建館時移植於此。至於為何?至今無人探掘究竟。

備註:
7月24日:近日得知此樹現由地政署管理,並稱已責有關人員進行評估;靜待佳音。
芒果樹在印度被奉為「國樹」,象徵愛、生育、財富、幸福和幸運。被普遍種植和崇拜,在印度的宗教和社會活動中經常見其蹤影。去年三月,幾百名印度教僧侶連續九天焚燒數百株芒果樹,祈求減少空氣污染、淨化地球。

2019年6月3日星期一

今年黃梅雨期是否特長?

從五月底開始,已經連續十來天梅雨不斷,天天出門需帶遮(傘)。

不知大家是否有同感,此期黃梅雨較往年持續且長?

如是,是否意謂着本夏季未來的颱風即少又弱呢?

後註:
7月26日: 最近,特別是大暑過後的近幾天,天氣酷熱,前所未有。
7月31日(農曆六月廿九):下午1:40今年第一個8號颱風,11:40改回3號,時間較長但風力較溫弱。6月初所沒有預計的是人禍,至今遊行騷亂暴動破壞不斷,昨日又出現大欖隧道大型車禍(兩巴相撞,近80人傷)。
9月13日中秋:看來六月初的推測答案是肯定的了。
10月20日九月廿二:已是秋末。今年唯一的8號颱風相當微弱,無風災、無雨禍,甚至令人懷疑是否值得掛8字球。六月初因梅雨連綿甚於以往而預測夏季颱風即少又若的假設看來是沒有疑問是正確的。

2020年5月30日: 過去一個多星期梅雨斷斷續續,雖然不及去年般頻繁,量夠大。9月中下旬多雨,幾乎每天都有,而且說下就下。

2021年5月4日夜,三月廿三,立夏前一日,今年第一個黃色暴雨。
5月14日,四月初三:本周連續炎熱高溫30度以上,今日更高出33度。
6月28日黑色暴雨
7月19日一號颱風轉三號

2019年6月2日星期日

鴨脷洲大橋看喜靈洲 Aberdeen Island Bridge & Sunshine Island

初夏的香港仔,雨後晴朗清爽,適合登山遠足。附近半個鐘之內,可行路徑不下七、八處,有難有易,供君選擇。行至鴨脷洲大橋中央,抬頭瞻望,天空蔚藍,薄薄白雲點綴其間,視野甚遠。忍不住駐足橋上西眺,見遊艇、漁船向東依序排列,儼如接受閱兵待發,小舢板穿梭其間,詩情畫意,盡收眼簾。

西向盡頭,巍巍大嶼山像一座屏風,守衛着香港仔港灣西出的門戶。「屏風」東面不遠處,清晰可見有一小島,猶如蘇州園林屏風門內趣味盎然的假山。不知何名?好奇心使然,冒昧打斷匆匆路人,敢問「小島名甚」?有雲,「大嶼山」;「不可能,大嶼山清晰在後方」。有雲,「青洲」;「好像不妥,青洲在港島西北端盡頭,從此角度應該睇唔到」。大多數路人回答,「唔知」。無奈,返屋自查地圖,喜靈洲和周公島赫然在目;由於距離和角度的緣故,兩座島在鴨脷洲大橋上會看成一座島嶼。
重返橋上,再問路人,不下半百;有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有在鴨脷洲居住三、四十年的老居民,無一人知小島之名。欣然告知:是「喜靈洲」;無不錯愕,難以置信。嗚呼眾生,勞勞碌碌,出國遠游,匆匆往返,費資又費心;焉知美景本在身邊,無須分毫,既健康又環保。只要靜心緩步,多多留意周邊,不期會有驚奇。

註:根據1940初版《香港地理:山海依舊風物在》喜靈洲舊稱「大沽洲」。"A Chinese Commercial Guide" 1848 print by J.R. Morrison cited Nykoo Chow「尼姑洲」, Cow-ee Chow 校椅洲, Lochow 老洲, Sonkoo (Sungkeang) 送羌。

Real Aberdeen Waterfall 真香港仔瀑布

Close Up 局部近景
June 2 After Rains 六月二日多日雨後
June 5 after 10 rainy days六月五日十日雨後
7月16日